【03】复活之地
两人无言地走着。
夕阳落下，群星在天边逐渐浮现，像是某种宏大的幕布缓缓落下。这里算是郊区，没有高耸的山脉或是林立的建筑物，地平线平整的像是素描上简单凌厉的线条，几乎没有起伏。
远远地能够看见雪白的石英堆砌而成的城市，夜幕间隐约显现在地平线尽头。
终于，pi说话了：“……你……知道复活城是什么吧？”
“……知道，让死人复生的地方对吧。”
“……看来你不知道啊……”
“？”小绝歪着头看着他。
只要两个人是想要交流的，沉默还是很容易打破的。
“复活城是天堂的转世管理部设置的一个破坏原本世界规则的东西，一个是用来减轻他们的工作负担，另一个是防止在【探索时代】的战争中死太多人导致活人太少……那座城市整体用石英修建，但实际上那些石英只是伪装，它上面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一种BUG，强行把【死亡结算】的结果改变。”
“……”
“……算了，毕竟是个小嚼嘛，听不懂也罢。”
“小嚼是个什么鬼啦我叫绝好吗！”小绝表情抽搐，斜着眼问，“那你这位战斗种族的去那里要干什么呐？”
“嗯……”pi忽然撇开了目光，“关于复活城的工作原理我多少也了解一些，这东西除了复活死人之外，还有其它……”他没有说下去，虽然他依旧神色平淡，却在气质上带上了一种神伤。
………………
复活城在整个世界中是绝对的和平区域，在这里居住的人只可能自然老死……但是居住在这里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这里住一年或者更短时间然后再也不来，一个是在这里自我监禁一辈子。原因很简单，在这么一个（由于反正死不掉）人人都能成为亡命之徒的地方，不可能存在什么法则之类的，所以全世界人若是都往这里钻，社会就完蛋了。
但是依旧无数人对这里趋之若鹜，虽然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一个完全不会有太多秩序的地方——这么一个法律上没有死刑出于人道主义又不会有肉刑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好的生活，但就算是为了醉生梦死一整年，这个地方光是开发旅（he）游（he）业就已然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地方之一。
不过实际上，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实质上都是某种【残渣】，创世纪时留下的【残渣】。
这一点在天堂中是常识，但是虽然每个人都知道那是残渣，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残渣，有人说是维度的碎屑运转连接着平行世界，有人说是因果律的碎屑可以否定既成的事实改变世界线……但总之，没人知道它具体是一个什么玩意，人们只知道它可以大国莫影响现实而使得一切自我意识不会由于非自然情况消散，所有接触到它的人都能得到“世界的祝福”一样的东西，冥冥之中就会有一种力量护着他们。
但是，就像很多老套的故事一样，未知的事物迟早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往好的方向。也许真正的【神】——不是创世神那种人类都迟早能用科技达到其水平的那种神——并不喜欢恒定不变，TA就像一个恶俗的编剧，把玩着名为命运的巨大齿轮，在适当的时候觉得故事就要开始了，于是手指一动齿轮一转，历史的车轮一个转向又碾死了一批人。
………………
没有上锁的门被大力地推开了，他毫无形象地走了进来，黑西装外套着蓝底金边的法师袍，法师帽戴着像是圣诞帽，元素权杖像扛晾衣杆似的扛在肩上，叼着看起来就很便宜的香烟神态像流氓一样。
明明是在天堂这人却没有翅膀，发色也是这里罕见的黑色，而且黑得发亮。
“公然闯入这里好吗？虽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但对你的通缉还没有取消哦~”屋主似乎对来者毫不客气地造访并不介意。
“哈哈……”沙哑的嗓音，“相信有很多普通的天使难以想象他们的‘A姐’居然也会这么说话。”
“也只有那些没见过我人只听过我的歌的人才会那么说吧~”
淡蓝色的长发，淡到了接近雪白的程度，瞳色深蓝相貌清秀，第一眼看上去应该分不出男女但一定觉得比较可爱，服装倒是很普通，也拥有天使的标志呆毛和翅膀，全身最耀眼的东西是一个灿金色A字发卡，像是玫瑰金之类的质地。
她声音非常好听，或者说动人，不魅不妖清脆爽朗听得人非常舒服。
哪位西装男一边说着一边把门戴上，跨步走了过去。A姐正抱着膝盖缩在巨大天鹅绒沙发的凹陷里，瞥了一眼直接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倒也没说什么，等着对方回答为什么来这里。
“……哦，对了。”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昨天那个因为莫名其妙地罪名被抓住的家伙么？”
“有点印象，似乎是你‘上来’之前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吧？”
“没见过吗？”
“没有呀，你怎么这么能忘事呀，你那帮朋友我之前只见过三个人吧？麦扣、黑月还有陆夫人。”
“哦……对。妈的那帮家伙或许还真的就吃准这点才办的。”他大声嚷嚷，烟圈缭绕，“卧槽要不是感觉皮那家伙可能喜欢人家我还管这事……”
“好啦，虽然你确实爱财一点没节操一点满口脏话一点，但遇上这种事你向来不会忍让的不是吗？”A姐的声音明显十分无奈，“哎……像个孩子一样。”
“…………”他什么也没说，沉默间二手烟已经逐渐填满了整个屋子，A姐扇扇翅膀把烟味驱散，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不断从烟头上冒出的烟雾挤出去，把外面的烟雾屏蔽在外。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说：“嗯，12这个人就是个**啊。”
说罢他起身，掐掉烟头后一个响指，火苗蹿出把垃圾清理。他摇摇晃晃地伸了个懒腰，帽檐上红白色的TNT挂饰来回摇晃，明明这个人这么邋遢不修边幅，这一刻他却像是奔赴战场的将军。
可是实际上，就像他说的，他只是个不愿放弃的**而已。
“……老婆啊，”他挠了挠头，“我‘下去’几天或者几个礼拜……会活着回来的。”
“……嗯。”她明白这人就是时常一意孤行，因此她也不做挽留，“太晚了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我嘞个去，”门再次被打开，阳光把蓝底金边的长袍变得闪闪发亮，“你这么说不怕你的粉丝听到之后高潮么……”
“噗……行啦，赶紧走人啦。”
“哦……”
他真的就那么走了出去，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
“就这么到了？”
“嗯？那你觉得呢？”
“一路上居然都没有再次遇到袭击……我都一直把枪上膛提在手上……”
“我说你怎么走路姿跟偷了东西似的。”
夜幕完全降临，两人并肩站在巨大的石英城墙下，大概有五层楼高的城墙面上雕刻着粗犷的图案，更高一点的位置上饰有纯白色的雕像，多数是生命力顽强的奇珍异兽。
在所有的雕像间只有一座人像是上了颜色的，金发、棕蓝色的眼瞳、红框眼镜，却穿着中世纪刺客一般的服装，手中还有红刃紫柄的短刀。虽然上了色却依旧不知这是何许人也，整张脸都覆盖着兜帽的阴影。
pi盯着那座雕像看了几秒钟，想着果然没有错……然后转向小绝：“进去吧？”
“那就进呗。”
人形雕像的正下方就是十米高的拱门，两人在进去的时候同时感受到了异样。这种异样是心理、生理上同时产生的，心理上是极其高大宽广却有封顶的空间会给任何心智正常的人一种压迫感，生理上则是忽然觉得大脑瞬间清醒了，好像永远不会疲惫，还能感觉到体内心跳稍稍快了一点，像是有什么模糊的东西让人心有余悸但就是想不出来。
“……”
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体会着这种感受，迈进了繁华、生机勃勃且极不安定的巨大都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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